张颐武：《周处除三害》“别格”电影缘何走红

2023年屡出悬疑涉案爆款，《漫长的季节》《繁城之下》《尘封十三载》都堪称是年度佳作。就连刑侦剧《狂飙》都少不了浓浓的悬念氛围。在2024年，还是有很多的待播悬疑剧，都是爆相十足的。第一部：《白夜追凶2》主演：潘粤明，王龙正。潘粤明的网剧《白夜追凶》2017年播出之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豆瓣8...

电影《周处除三害》成了春节档后电影市场的新亮点，受到很多年轻观众的喜欢。台湾地区的电影在大陆这样叫好又叫座的例子其实不多，电影用“周处除三害”古老故事的原型，讲述了一个以暴制暴的故事。这种类型的电影其实还是比较少的，可以说是当下电影中的一个“别格”，这个“别格”受到大陆市场的认可，说明中国电影市场的多元和包容，不同风格的优质电影都能在这个市场有所作为。

这部电影的主角陈桂林，一面是一个罪不可赦的罪犯，同时也有良心未泯的一面。从这个角度看，他还真有些类似古老故事中的周处，但这个时代的周处面对的不是自然界的凶神恶煞，而是当代社会中的罪人。片中还有两个恶人，也就是主角立志要除的“两害”：无恶不作的暴力分子“香港仔”，和已经伪装成邪教尊者的林禄和。这两个罪人拉出了一个社会的“恶”面貌。这部电影的起伏正在于这两个罪人的相互对照，而陈桂林的追寻把这两面的恶揭示出来。“香港仔”是无恶不作的纯粹的恶和暴力，欺男霸女、恶贯满盈，他的恶是社会的直接对立面。

这部电影让人震撼的是关于灵修的一段。罪犯林禄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标榜善良与信仰的灵修导师，在一片祥和安宁的修身殿堂中成为信众心目中的“神”，用神秘伪善的表演给他们提供虚假的精神救赎。所谓的灵修空间，看似是当代的避世天堂和芸芸众生的精神归宿，信徒们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尤其是财产，追随尊者修行，试图寻找某种超越。但这里其实是人间地狱，充满了诡诈的欺骗和阴狠的算计。灵修堂所谓的“尊者”，正是这个地狱的主宰，他用一切方式巧取财产，控制人的精神，最华丽的言辞下是最下作的罪恶，最伪善的遮掩下是最阴狠的用心。这其实是利用当代社会中的精神匮乏和内在焦虑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既有赤裸裸的欺骗，也有最复杂的精神控制。

电影关于灵修这一段的艺术表现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也让人内心震撼。利用人的精神紧张和匮乏来作恶，让人难以承受。我们很多人看到这部分觉得震撼，其实也是因为当代社会一些精神问题和困扰在这里得到了反映，是一种对当代“社会问题”的投射。

而电影主角以暴力来获得救赎，最终是依靠死亡让自己得到了某种不同的意义。他是一个罪人，过往犯下的罪孽当然罪无可赦，但他的结局又使故事在人性上多了一层意义。那个古代故事里的周处改恶从善，在这个故事里其实是以生命来实现的。

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启发，电影在“二次创造”的时候不只是简单套用古代的传奇，而是重新以当下的社会思考表达一个新的含义，电影也因此有了更丰富的意义，耐得住琢磨和探究。而这部电影也说明了中国电影市场的活力，一部“别格”的电影能够为众多观众所接受，中国电影市场能够让各种风格的高质量电影找到自己的机会。（作者是北京大学教授）